三人走出亭子，迈出月亮门，大爷爷突然看向姜必胜，“丫头，我的手杖忘拿了，你回去帮我拿下吧。”
“好。”姜必胜没有多虑，一溜烟跑了回去。
她跑出两米远，大爷爷转而用目光指向温鹤鸣领子顶端散开的扣子。
大爷爷语气不似刚刚和姜必胜说话时温和，他带着长者的威严开口：“扣子。”
两个字，压迫感十足，温鹤鸣不敢迟疑，连忙将扣子系好，最后还从上至下检查了一遍。
温鹤鸣系好扣子，大爷爷的视线并未移开。
他盯着温鹤鸣的领子，目光如子弹般仿佛下一秒就会击穿温鹤鸣的脖子。
他声音不止，依旧带着压迫感，“要注意日常作风问题。”
温鹤鸣云里雾里愣了半秒，他苦笑着，隔着衣领布料轻轻按了下脖子间的淤青，“雪球砸的。”
初雪是月初下的，这半月间H市再没降过雪，团雪球打雪仗也只能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。
大爷爷“哼”一声，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，“难道是石头做的雪球，这么久淤青还没消？”
回想起刘昭当时团的雪球，又大又瓷实，温鹤鸣轻笑接话，“您别说，当时刘昭雪球砸过来的时候，我真以为是块石头。”
那时害怕刘昭内疚，又怕大家担心，温鹤鸣没敢表现出太大不适。
实际雪球接触他脖颈的一瞬间，刺骨的冰凉伴随着酥麻的疼痛，他差点没忍住爆粗口。
因为这一记雪球攻击，他嗓子哑了半个月都没好。
当然他伤一直不好也有他不按时喷药的原因，他还指望靠着苦肉计多和姜必胜见面呢。
拐角传来姜必胜奔跑的脚步声。
温鹤鸣向来不会胡诌乱找借口，大爷爷一笑而过，刚刚的话题到此为止。
还没踏入后院，就能听到体能室传来一阵嬉笑声。
“江汉你行不行，我才用了三分功力！”
输球是事实，但话从刘昭嘴里说出来，江汉就忍不住想怼他：“有本事用全力。”
罗方舟和吴宇章在一旁推杠铃，刘昭和江汉各站乒乓球台一边，蒋立操作着记分牌，曹振宇和顾仁并排坐在蒋立旁边休息椅上。
大爷爷前脚迈进体能室，后脚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动作，站起来看向他问好。
其他人都喊“爷爷”，刘昭也跟着江汉这么称呼。
只有蒋立不一样，他喊的是“大爷。”
大爷爷跟顾仁和田二七交代了几句，就离开了。
“你们玩，我回去睡会儿。”
临走他虽然强调不让人送他，但大家都起身往门外走。
大爷爷走后，姜必胜随便找了个柱子斜斜靠着，围观刘昭暴虐江汉。
在Q市，比起羽毛球，打乒乓球的人更多。
刘昭小时候就是练乒乓球的，只不过随着他个子越长越高，一次偶然，他在电视上观看了一场冰球比赛，促使他转行改练冰球。
他的乒乓水平比不过国家队的专业运动员，但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。
他和江汉玩，那就是秦始皇亲嘴，吻赢。
在刘昭以11：5赢下第三局时，姜必胜勾着唇角和刘昭对视道：“你欺负他干嘛呀？”
“他非要跟我打。”刘昭将球拍轻轻搁置在球桌上，故作委屈的摊摊手。
姜必胜无奈摇摇头，同情的看着江汉：“大哥打冰球前拿过全国乒乓球比赛少年组的冠军，你说你惹他干嘛？”
江汉不可置信的身体微微后仰，“就他？”
姜必胜朝他耸耸肩，刘昭也是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。
江汉看一眼被刘昭规规矩矩放在桌角的球拍，点头，“我信了。”
“姜妹妹！来一局？”
作为裁判的蒋立朝靠着柱子的姜必胜递拍子，刘昭闹着鬓角长出的碎发，意味不明笑了笑。
姜必胜也笑着走过去接下拍子，她一边活动关节做热身运动，一边问蒋立：“我跟谁打？”
蒋立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温鹤鸣身上，“就让你十三叔跟你打吧。”
姜必胜蹲着拉着腿筋，听声看向温鹤鸣，他一身中式马褂，一条阔腿直筒裤，一双白底蓝斜纹板鞋。
不说穿着，就说他疲惫恍惚的精神状态就极不适合运动。
刘昭站在蒋立身后，捏着他的肩膀，半开玩笑道：“十四叔，你不会真想大年初一给舅舅过头七吧，他昨天喝了一夜，一宿没睡。”
温鹤鸣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，活动着脖子，领子间的扣子已经解开两颗。
看样子，他是打算硬撑着陪姜必胜打球。
没等他靠近球桌，田应星软绵绵的上扬语调传进来：“十三叔没休息好，还是我陪姐姐打球吧。”
田应星一身舒适宽松的运动装，看样子有备而来。
江汉上去勾住他的肩膀，尾音上扬，“你一个文弱书生连我都打不过，你陪小姜冠军玩，会影响她的游戏体验。～”
姜必胜笑呵呵地替田应星解围：“我打的也不好，乒乓球水平全队倒数第一。”
温鹤鸣退了回去，单手系上自己的领扣，双手抱臂在顾仁身边位置坐下。
温鹤鸣身上依旧染着室外的冷气，脸色也冷冷的，看样子很失落沮丧。
顾仁朝他身边斜了斜身子，说：“您想打球，我一会儿陪您玩。”
温鹤鸣依旧冷着脸，田二七见状身体斜向顾仁，面无表情说：“您要不愿意打乒乓，我陪您打拳也行。”
江汉坐过来，同样的方式朝田二七斜着上半身，说：“十三叔哪儿是想打球啊，十三叔是想和小姜冠军增进感情。”
田二七年纪小，但心思缜密，他率先明白江汉话里蕴藏的深意，微微颔首。
顾仁年纪长，他甚至比蒋立还要大两岁。
但他对感情这事总比园子里其他同龄人慢一拍，他反应几秒后才缕清江汉话中的关系。
他直白且清晰地说了出来：“十三叔喜欢姜必胜？”
顾仁的声音小到就连坐在裁判席的蒋立都听到了，几个人纷纷瞪大眼睛将视线移向正在热身的姜必胜。
好在姜必胜在活动筋骨，看样子没听到田二七说了什么。
蒋立扭头看温鹤鸣，温鹤鸣像是无事发生一般，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坐姿。
刘昭、江汉、田二七、蒋立，四人无一例外都向顾仁投去了揶揄且无措的眼神，就连田应星都用苦恼的眼神看着他。
顾仁一头雾水，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注视的目光，“不是吗？”
“是。”
比起顾仁的贴脸开大，温鹤鸣爽快承认的回答更令大家瞠目结舌。
江汉、刘昭和蒋立三人默契地拍手叫好。
“妙啊～”刘昭说道。
